2008年6月30日 星期一

《加拿大》 秋在亞加華


亞加華峽谷公園 ( Agawa Canyon Park ) 的瞭望台遠眺,我再度想起朋友形容東岸秋景的口吻:「溫哥華哪有楓葉看?!」。

只因衝著這句話,我從溫哥華飛至多倫多,又坐了半天車到安大略省北部介於休倫湖和蘇必略湖間的小城 Sault Ste. Marie (http://www.sault-canada.com/)投宿。然後,趕搭隔日清晨八點 Algoma Central Railway (阿溝瑪中央鐵路公司 http://www.algomacentralrailway.com/ )往 Agawa Canyon ( http://www.agawacanyontourtrain.com/ ) 的班車。


這火車每年六月初至十月中在 Sault Ste. Marie 與亞加華峽谷間當日來回。去峽谷沒公路,只能選鐵路。

那天正是標準的秋高氣爽。前一晚的大雨幾乎漏盡了穹蒼的水份,高懸的天棚燦燦然明亮。偶爾,棉絮似的白雲飄進如洗的藍空裡,一絲絲或一朵朵地在不同層次間浮游。空氣清新舒暢,冷熱適中。

只是,朋友那「曾經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雲」的大口氣是怎麼回事?眼前(九月二十四日)看來,秋的顏色還淡得很呢,這趟行程真有機會看到滿山遍野的彩葉?

火車蹣跚,114英里 (182.5公里) 路足足走了四小時。過鐵橋、穿山谷、爬陡坡、越湖泊,大轉彎時車頭望車尾,距 Sault Ste. Marie 102~114 英里處還瞧得到 15 英里外的蘇必略湖和 17 號公路。蕨類、野花、灌木、松、杉、白楊、樺樹、橡樹及幾百種不同的槭或楓林密密麻麻地長在花崗石崖壁間、涓涓溪澗旁、寧靜湖泊畔、起伏山巒上-----,郊野幾無人煙,火車轟隆聲嚇退了大型動物,只見松鼠鳥雀穿梭飛翔。


隨著火車逐步往山區北行,車窗邊近景秋意也漸漸朝遠處擴散,不久終於浸染了所有目光能及的山野。暗紅、豔紅、酒紅、鐵鏽紅、紫紅、橘紅、橘黃、金黃、鵝黃、-----初春般的嫩紅淺綠,以及各種不同程度黃綠、藍綠、墨綠、銀綠全在麗日下閃閃發光。眾人原先偶發的興奮騷動、驚豔讚歎,慢慢變成高分貝喝采、攝影快門聲不斷。

抵達亞加華峽谷公園時,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,真的,一點不假,秋,果然滿山滿谷,放眼望去盡是無際的嫵媚!儘管朋友的說法有歧視之嫌,但相對於由大葉槭 (Big Leaf Maple)、白楊樹 (Aspen)、樺樹 (Birch) 領銜的燦黃西岸原野,這裡確有更多楓紅。

兩小時的停留,短暫得只夠遊客快步登上三百多級木梯,急忙站在瞭望台瞧幾眼冰河時期雕琢出的河流及峽谷風光,再慌亂擠進人群中為附近數個瀑布拍照;如此旅行方式,恐怕很難造就出描繪亞加華的偉大畫作或詩篇來。

當年,1918~1923 年間,加拿大著名的“七人畫會”中的五位成員,曾長期向鐵路公司租用一節有蓋貨車,以它為交通工具儘量接近寫生地點,然後背起畫具,再徒步或划獨木舟深入內部蠻荒,專注地捕捉亞加華神韻入畫布上。他們的心血結晶使這裡的遼闊、崎嶇、壯麗流傳於世,亞加華也因之聲名遠播。如果畫家們地下有知,一定心痛我們這般匆匆。

但,到此一遊有機會身處其間,感覺還是不同。沿途一晃而過的印象變成觸摸得著的實體。

剛換彩裝的樹林生氣蓬勃,沒有蕭瑟的沙沙落葉聲,輕飄入溪的糖楓葉片僅悄悄翻個身即順流而去;靜靜的森林裡,只有潺潺流水伴著啁啾鳥鳴。林相奇妙似繁花,樹梢多數鮮紅,往下則由橘紅而橘黃、金黃、黃綠,有些底層葉片還掙扎著維持夏色不肯就範,也有整棵已然顯眼的紅或 黃。大片大片白楊樹林卻仍翠綠;我只得努力想像兩、三星期後它們白枝幹頂著黃澄澄葉片閃爍豔陽中的美麗,如果紅楓綠杉襯托其旁會是怎樣的畫面?看起來會不會太虛幻了?白楊樹一直是我眼中西岸最奪目的秋色呢。

我猛按快門,期待時間留步、美景長存。此刻不談「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」。

回程車速快些了,只須三小時半,我們換邊坐再細細感受一次自然之妙。斜陽餘威仍強,山谷遮蔭處的清晨薄霜已消失。光陰飛逝間秋更濃了。
(2001-10-12 世界日報家園版)站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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